拗不过朋友嘉嘉的乞求,我买了张和她一起的票。
并不是首映,但座无虚席。
我和嘉嘉坐在九排,嘉嘉坐在我的左边,我的右边是一个男生,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很斯文。
说实话,和电影里的茅十八挺像的。
整场几乎安静无声,并不是想让人昏昏欲睡,而是让人不想说话打破安静,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台词。
灯亮起,我左边的嘉嘉已经泣不成声,我右边的男生也是坐在座位上,鼻子红红的。
我摸了摸裤兜刚好还有两张纸巾,分别递给了两人。
我们三人一起走出的电影院,嘉嘉妆都擦花了去厕所补妆,我和男生站在厕所外,沉默。
“谢谢你的纸巾。”男生打破了沉默。
“一个人来的吗?”我问,“为什么一个人来呢?”
男生抽了抽鼻子,“我本来买的两张票的。”
我大概猜到了什么。
我们一行三人坐在泰式火锅店里面,点了份四人套餐。
刚开始男生还有些生涩,但不一会儿就熟了。不是因为我,是因为这部电影。
两个泪人在我一左一右包围我,畅聊着整部电影的剧情,几乎喝掉了整锅火锅汤。
男生叫麦粒,是一所艺术学院的大三学生,学的古典吉他。
麦粒是张嘉佳的粉丝,麦粒的前女友也是张嘉佳的粉丝。
麦粒的前女友,和他在一起四年,从高中到大学,电影开场前二十分钟和他分手。
原因是女孩想要最新款的iPhone7,麦粒一个月兼职加生活费也不过两千,负担不起那么贵的水果。
两人吵了一架,吵架中女孩露出了被现实丑化的模样,开口闭口就是你作为男朋友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?
简单几个字就像剑一样刺穿麦粒的心,麦粒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,当着女孩的面删掉了她的微信号。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三天后麦粒后悔了,买了两张电影票,背包里放着分期买的7,幻想着给女孩一个惊喜。
女孩没有给麦粒机会,而是投向了另一个人的怀抱。
那个人,给女孩全款买了7。
有时候就是这样,当你相信某些事情的时候,生活总是会给你一刀插在你心窝,然后问你痛吗,痛就对了。
麦粒撕碎了坐在他右边的电影票,留下了最后一张,选择了一个人看这部电影。
坐在我面前的麦粒,抽出了一张卫生纸,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“我真的很爱她。”
是呀你真的很爱她,但你给不了她想要的。
那还不如不爱,至少对谁都好。
我拍着麦粒的肩膀,叹了口气,“这样的女孩,不要也罢。”
麦粒哭得更大声了,捂着脸抽泣,“高中她不是这样的啊,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。”
麦粒的哭,吓到了周围吃火锅的人,也吓到了嘉嘉。
嘉嘉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男孩能哭成这样,只能试探性地递给麦粒一张卫生纸,一直重复着“别哭了别哭了。”
那晚上,那顿火锅吃得不是很好。
“樵樵,男孩子真的会哭成这样吗?”
把麦粒送到了地铁口,我和嘉嘉选择散会儿步。
橘黄色路灯包裹着我们,走一路跟一路。高楼大厦上悬挂的霓虹灯映照着社会的众生,偶尔一晃而过的车灯,上面坐着疲惫不堪的人群。
我想了想,“学艺术的,大多数都是感性的人。”
嘉嘉乖巧地点点头,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“可是我觉得他好可怜啊。”
我无奈地看了嘉嘉一眼,嘉嘉也抬起头望了我一眼。
“生活就是这样的”
因为那部电影,我们三人成好朋友。还因此成立了一个讨论组,天天商量着去哪玩吃什么。麦粒也因为我和嘉嘉的安慰,走出了阴影。
那晚上嘉嘉生日,两人在火锅店跟着鸳鸯锅的沸腾给她唱祝你生日快乐。
那晚上,三人喝了酒。三人行必有一醉,嘉嘉晕晕乎乎,在路上蹦蹦跳跳,最后昏睡在了长椅上。
我看着吐得不行的麦粒,感叹着自己原来酒量那么好。
麦粒吐完了,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坐在长椅旁边的水泥地,“樵樵谢谢你们。”
“没什么谢的,都是朋友。”我把嘉嘉扶正,说。
麦粒抬起头,正对着路灯,路灯把我们三人和长椅的影子糊成一团,“樵樵,我在学校没什么朋友,那个女孩是我学校为数不多可以说话的人。”
“没事你还有我们。”我拍着他的肩膀说。
麦粒看看嘉嘉,妆花了,睡得很香。
我看看麦粒,笑了笑,“喜欢嘉嘉吗?”
麦粒有些诧异,但很快恢复了平静,点了点头。
我继续问:“没想过追吗?”
麦粒点了点头,又很快摇头,“我怕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。”
“那你这样不累吗?”我问,“看着自己喜欢的人,却不敢主动点。”
麦粒低下了头,若有所思。
那晚上,我们三人住在了一家青旅里,两张床麦粒和嘉嘉各睡一张,我睡在了外面的沙发。
嘉嘉毕业了,去了她想去的重庆工作。
在高铁站,我们两人送别嘉嘉,嘉嘉娇小的身子提着巨大的行李箱朝我们挥手,我们也默契地挥手再见。
看着嘉嘉拉箱子踉跄的背影,我看看麦粒,眼角有些红。
“不打算追上去?”我问麦粒。
麦粒摇摇头,“我现在挺满足的,和她做朋友。”
我耸耸肩,“回去吧。”
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个世界,每天都在发生这种让人心酸的故事。
嘉嘉在重庆,有了男朋友。
男生是典型的重庆男孩,热情好客,每次都在视频那头蹦蹦跳跳地问我们为什么不去重庆找他们玩,他知道一家火锅超级好吃。
我笑了笑,告诉他川渝不分家。
麦粒也在镜头前傻笑着,笑得很开心灿烂。
后来我从重庆男孩口中得知,麦粒主动找过他。
“我很喜欢嘉嘉,但我不会告诉她,我怕我和她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,我现在很满足和她是朋友,也希望你能够帮我好好照顾她,我永远祝福你们。”
重庆男孩手足无措,“樵樵你说我囊个办?(怎么办的意思)”
我笑了笑,“就像他说的,好好照顾嘉嘉呀。”
男孩郑重地点点头,“樵樵我一定照办!告诉麦粒我会好好照顾嘉嘉的,也祝他早日找到另一半。”
我笑了笑,沉默不语。
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远远地望着另一个人,偷望也好迷恋也罢,都是一厢情愿。
世界上也总有种距离,叫做站在她左侧,却像隔着银河。
世界上也总有一种卑微,叫帮我照顾她。